日前,在印度新德里舉行的第46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會議上,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順利通過評審,上海崇明東灘、山東東營黃河口、河北滄州南大港、遼寧大連蛇島—老鐵山和遼寧丹東鴨綠江口5處提名地擴展列入《世界遺產名錄》,這是對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一期)遺產地的重大邊界調整。
評論認為,這一項目的提交和列入是候鳥遷飛區申報世界遺產的杰出范例。
自此,“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成為地跨江蘇、山東、河北、遼寧和上海,從鴨綠江口到長江口的一個系列遺產項目。
回顧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的申遺歷程,認識其價值和各界所做的保護努力,對于未來如何系統做好生態保護,如何認識生態系統的原真性和完整性,如何在更廣泛的空間做到人與自然和諧共存,都有啟示意義。
生態文明建設生動縮影
中國共享空間黃(渤)海候鳥棲息地位于世界最大的潮間帶濕地,為東亞—澳大利西亞遷飛通道候鳥的重要棲身之地。
這條遷徙通道由西伯利亞—阿拉斯加經東亞、東南亞和南亞,一直延伸至大洋洲,縱貫22個國家,是全球鳥類多樣性最豐富、瀕危物種比例最高的遷飛通道,為數千萬只水鳥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繁殖地、停歇地和越冬地。
2012年、2016年,連續兩屆世界自然保護大會均通過了跟黃(渤)海鳥類棲息地相關的決議,倡議以申報世界遺產的形式促進區域內的生態保護。世界遺產是人類罕見的、目前無法替代的財富時租會議。當時,黃(渤)海鳥類棲息地的保護在國際上受到了非常高的關切。
2012年至今,這12年也是中國生態保護事業在生態文明建設大背景下快速發展的時期。從法治體系構建完善、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等各方面,中國的生態保護事業得到了系統性見證加強。
沿著時間線梳理——2012年11月,生態文明建設被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2015年,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工作啟動;2017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劃定并嚴守生態保護紅線的若干意見》;2019年,中國正式提出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以自然保護區為基礎、以自然公園為補充的自然保護地體系;202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濕地保護法》開始施行,濱海濕地得到的保護力度進一步加強。
與生態文明建設的全面深化同步,在濱海濕地和候鳥保護方面,自2017年開始,中國也取得了長足進步。
2017年,《海岸線保護與利用管理辦法》發布,明確將建立自然岸線保有率控制制度;2018年,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加強濱海濕地保護嚴格管控圍填海的通知》;2019年開始,自然資源部會同生態環境部、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等部門,結合國土空間規劃編制,開展生態保護紅線的劃定工作。
截至2024年7月,全國已劃定海洋生態保護紅線大約15萬平方公里,絕大多數紅樹林、珊瑚礁、海草床等典型海洋生態系統都已經納入紅線。
至此,在中國黃(渤)海沿岸,對候鳥棲息地的法定或政策性保護力度進一步加強。
全球生態保護的范例
在此背景下,2017年初,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將中國黃海—渤海海岸帶(自然遺產)列入世界遺產預備名錄。
2018年初,中國政府正式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提交了“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一期)”申遺材料,標志著這一申遺項目邁上正軌。這一期申報范圍包括鹽城的兩片濱海濕地,分別是鹽城濕地珍禽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核心區和南實驗區輻射沙脊群—大豐麋鹿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后續,條子泥濱海濕地也以“保護小區+濕地公園”的形式納入申報范圍。
2019年7月于阿塞拜疆巴庫舉辦的第43屆世界遺產大會上,中國黃(渤)海候鳥共享會議室棲息地(第一期)成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黃海生態區內首個世界遺產。同時,中國承諾后續繼續申報“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
2022年初,中國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提交了“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申報材料。二期申遺工作開展時期恰逢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之際,國內、國際相關機構和團隊在此過程中付出巨大努力,克服了疫情帶來的種種困難,履行了中國于2019年許下的承諾。
經過國際咨詢機構專家現場考察、全球專家案頭評審、補充材料提交,咨詢機構世界遺產專家咨詢組閉門評議等程序,世界自然保護聯盟于2024年建議世界遺產委員會列入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申遺涉及的5處提名地。最終,這5處提名地擴展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遼寧、河北、山東和上海隨之迎來首個世界自然遺產的殊榮。考慮這一系列世界遺產地位于中國沿海經濟發達、人口密集的區域,這一遺產地目前所達到的規模和成就足以令人嘆為觀止。
自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申遺啟動以來,主要利用中國這一區域季節性停歇或繁殖的幾種瀕危鳥類,如白鶴、黑臉琵鷺、東方白鸛、黃嘴白鷺、黑嘴鷗、遺鷗、中華鳳頭燕鷗、勺嘴鷸等,數量增長或保持穩定。尤其是那些在生命史中某一階段主要依賴中國境內的棲息地的物種,如1對1教學白鶴、東方白鸛、黑嘴鷗和中華鳳頭燕鷗,其數量在這期間幾乎實現了倍增。
這一遺產地所展示的保護成效,世人共見,就是九宮格十多年來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對全球的顯著貢獻。
人與自然關系新范式
在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世界遺產涉及的自然保護地中,既有受到嚴格保護的自然保護區和正在創建中的國家公園候選地,也有存在傳統漁業活動的自然保護小區和濕地公園。
在世界遺產地周圍,有著一望無際的農田和魚塘、新興的城鎮、繁忙的國際性水上交通干線和規模可觀的綠色能源基礎設施。這是一個人和野生動物比鄰而居,人與鳥氣息相通的世界遺產。
2021年,在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締約方大會第十五次會議上,鹽城遺產地開展的“以恢復鳥類棲息地為目標的基于自然解決方案——鹽城黃海濕地遺產地生態修復案例”項目成為“生物多樣性100+全球典型案例”19個特別推薦案例之一。
202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可持續旅游”中國試點項目第二期在毗鄰鹽城遺產地條子泥片區的巴斗村啟動。巴斗村也因此獲“世界自然遺產保護與社區協同發展實踐基地”稱號。
鹽城遺產地正謀劃以生態治理、研學和可持續農業為抓手,實現對遺產地內生態系統與遺產地外社會—生態系統的有機結合,進而在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系列遺產地或許有機會成為塑造人與自然關系新范式的平臺。
在以往,大部分自然遺產地都位于水系的上游,生活其間的人更多地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但鹽城遺產地和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擴展列入世界遺產的3處河口類型遺產地均位于水系的尾閭。水系如同筋脈,自由飛翔的鳥如同細胞,它們將遺產地外的農田、魚塘和城鎮與遺產地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從生態系統和生態過程角度看,即便那些受到嚴格保護的核心區域,也和遺產地外水系上游更廣泛的系統構成了有機的“生命共同體”。
在這種關系中,遺產保護就不僅是一小群“守護者”的責任,而是更廣闊流域空間中民眾的義務——最好也成為民眾的生活方式。這意味著更多人將有可能且有必要參與到遺產地的保護中來。
于是,遺產保護所需的就不僅限于承諾,甚至要體現在個體行動上。
鹽城遺產地業已啟動的試點和示范工作,堪為中國其他候鳥棲息地保護管理的鏡鑒。而中國這一遺產保護管理上的示范經驗,也堪為世界其他相關遺產地的鏡鑒。
人們如何通過發揮自身的智慧和能動性像保護管理好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一樣管理好身邊的生態系統?圓滿回答以上問題之時,我們就能從容地應對很多全球生態問題。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為我們在全球的關注下提供了這樣一處獨一無二的實踐平臺。
(作者系國家林業和草原局世界遺產專家委員會委員,自2016年起參加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申報世界遺產技術支撐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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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在印度新德里舉行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46屆世界遺產大會通過決議,將我國世界文化遺產提名項目“北京中軸線——中國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和世界自然遺產提名項目“巴丹吉林沙漠-沙山湖泊群”“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至此,我國世界遺產總數達到59項,居世界前列。
中國的世界自然遺產囊括了自然遺產、文化和自然雙遺產、文化景觀等以自然特征為基礎的全部遺產類型,涵蓋了自然美、地質地貌和生物生態三大突出價值,在推動全球世共享空間界自然遺產事業發展、促進文明交流互鑒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
近年來,我國通過開展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治理、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建立健全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等,不斷強化世界自然遺產、文化和自然雙遺產的整體性保護,進一步增強了遺產地的生態功能和服務價值。